“武大勇口口声声，说自己把潘桂枝从穷乡僻壤带到了繁华都市，带她长见识，供她吃喝。然而，我的当事人在过去几年中，一直担任清洁工作，考勤记录显示，一个月她仅有一天的休息时间。当我询问我的当事人，她说，收入除了养家，都被武大勇拿去赌了——这与之前马票显示的情况完全相符！”
观众哗然。旁听席的记者们都直起身体，双眼放光。职业的敏感告诉他们，今天，或许有个大新闻！
“我的当事人还透露，黑道曾上门追债，在家门口泼漆，”尹天凤拿出几张照片，是武家的后墙，即使经过粉刷，依稀可见底下透着红色油漆写的“不还钱x全家”等字样。
“换句话说，她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。”
她转向陪审团：“请问各位，这样的生活，你们能够忍受吗？你们不会与这样的配偶发生争吵，提离婚吗？”
陪审团的眼神集体柔和下来，其中一个女士甚至下意识地点头，似乎认可她的话。
控方的律师一直觉得这是铁案，没做太多准备，这一下被打得措手不及，瞠目结舌，几次想打断尹天凤发言，都没找到合适的辩词。
于是尹天凤继续说下去：“我的当事人提出离婚后，武大勇曾几次对她家暴、威胁，出于恐惧，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。而就在案发当日，武大勇突然一反常态，提出带她去江边散心，以求和好。”
旁听席传来惊异而整齐的的“呀？”一声。
法官扶了扶眼镜：“辩方律师，你说的，不是潘桂枝邀约武大勇去江边，而是相反？”
“是的，阁下。”
控方律师终于逮住机会：“她说谎！既然是她设计我的当事人服下安眠药，又砸死了他，自然是她蓄意设计，怎么可能是我当事人邀约她？”
尹天凤不紧不慢道：“调查中，我发现了有趣的事情，请您稍安勿躁，看我下一组证据。”
她邀请的下一位证人是保险公司职员小红，小红声称，案发前45天左右，武大勇为妻子保过人身意外险。
她出示了保险单。单据显示，保额800万，受益人是武大勇本人。
观众再次哗然，再迟钝的人，也嗅出不对味儿来了。
“我们合理推测，有了这份保单，是武大勇邀约妻子去往江边，想要制造意外，杀死她，自己领取保险金。”
潘桂枝在被告席上，眼泪溢出眼眶，喊出声来：“对，他用石头，要砸我！”
“然后呢？”尹天凤问。
“我不想死，抢过石头，打了他……他就……掉下去了……”潘桂枝哭着，说话声越来越小。
一句话如同巨大的炸弹投入水中。
这是什么，当庭翻供！潘桂枝当庭翻供了！！
比起之前的蓄意谋杀，如果她现在说的话是真的，那就是正当防卫，甚至可以无罪释放！
旁听席的记者们忍不住都站起来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，法警扯着嗓子喊“肃静！肃静！”
好不容易控制住场面，控方律师早已按捺不住，声音都提高了八度：“一派胡言！”
“辩方律师，我合理怀疑，你与当事人串供，以法律知识，教唆她这样说！”
“反对！”尹天凤针锋相对，“控方律师，你这是对我专业以及人格的侮辱，我希望您道歉。”
“反对有效，”法官道，“控方律师，除非你有证据支持你的发言，否则，请专注于案件本身。”
“好！”控方律师道，“那请被告，及辩方律师回答我几个问题，第一，如果事实如被告刚才庭上所说，那为什么她要认罪？第二，武大勇的脸，明显不是被砸了一下所能导致的，加害人多次用力砸下的时候，难道不是怀抱极大的恨意，决心想致其死地吗？第三，遗体中检验出大量安眠药成分，如果不是加害人提前下药，怎么解释？难道是武大勇一面想要杀妻骗保，一面服下安眠药，让自己动弹不得？”
尹天凤看向潘桂枝，这个劳动妇女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“他们问俺，是不是用石头打了俺老公，俺说是，他们又问，是不是把他推到江里，俺也说是，俺又没撒谎……”
“后来他们继续问，问俺打了几下，俺说一下，他们不信，就一直问，一直问。”
“俺吃不上饭，睡不了觉，连口水都没得喝，脑袋昏昏沉沉的。”
“后来俺想，算了，打一下也是打，打好多下也是打，反正人死了，俺估计也活不成了，有啥子区别？”
“俺想吃饭，想喝水，就跟他们说，你们说啥俺都认，放俺走吧……他们就拿了一张纸过来，让俺按手印……”
女人泣不成声，尹天凤把话头接过来：“大家都听见了吗？这是刑讯诱供，典型的刑讯诱供！！”
“我的当事人受教育不多，没有法律知识，她承认确实打了人，却不明白，正当防卫与蓄意谋杀的天差地别！”
“所以在生理条件遭到虐待，心理紧张也达到极限时，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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